2022.06.07 16:56:56
武帝语(1)和峤曰(2):“我欲(3)先痛骂王武子(4),然后爵之。”峤曰:“武子俊爽,恐不可屈(5)。”帝遂(6)召武子,苦责之,因曰:“知愧不?”武子曰:“尺布斗粟之谣(7),常为陛下耻之。它人能令疏亲,臣不能使亲疏,以此(8)愧陛下。”
(1)语:告诉。
(2)曰:说。
(3)欲:想要;希望。
(4)王武子:即王济。按:和峤是王济的姐夫,所以武帝对和峤说这样的话。
(5)屈:屈服;使屈服。
(6)遂:于是。
(7)尺布斗粟之谣:比喻兄弟不和。《史记·淮南衡山列传》载,汉文帝的弟弟淮南王刘长谋反,汉文帝把他流放到蜀郡,途中刘长绝食而死。后来有首民歌唱道:“一尺布,尚可缝;一斗粟,尚可舂。兄弟二人,不能相容。”
(8)以此:因此。
晋武帝司马炎对和峤说:“我打算先痛骂王济一顿,然后再封给他爵位。”和峤说:“王济俊杰豪爽,这样恐怕并不会让他屈服于圣上。”晋武帝于是召见了王济,一顿严苛批评为难他,然后问:“你感到惭愧不?”王济说:“我一想起‘尺布斗粟’的民谣,经常为陛下感到羞耻。有些人可以让关系疏远的变得亲近,臣却不能使亲近的变得疏远。对此我觉得有愧于陛下啊。”
晋武帝司马炎有意排挤自己的弟弟司马攸,王济曾多次阻止,因此惹怒司马炎。面对司马炎的辱骂,王济既没有忍气吞声,也没有暴跳如雷,而是顺着司马炎的意思继续说下去,最后让司马炎成了真正应该羞愧的人。王济首先通过“一尺布一斗粟”的歌谣讽刺了司马炎容不下自己的兄弟,这种通过既有的古训或者歌谣讽刺对方的方式,能够很大程度抵消王济讽刺的主观性和恶意,但又能比较深入透彻地影响对方;而紧接着王济又声明自己作为司马炎的辅臣,有责任帮助君主改变这种局面却没有成功,并承认这是值得自己羞愧的。这样一来,王济既有力地回击了晋武帝司马炎,同时又体现了一个臣子对君主的尊重和忠诚。面对这样的臣子,想必晋武帝也没有什么好说的,一个既敢直言,又有意辅佐自己的人,他怎么会下得了手呢?
王济处理矛盾和突发状况的能力的确突出,他能够最大限度地保持自己的尊严和处事原则,同时又能有力驳斥对方。这一方面要有一个处变不惊的心态,另一方面也要有一定的阅历和修养。一个人的外表可以是柔弱的,但内心一定要坚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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